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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刘之后 国人再获科幻“奥斯卡”
《三体》《北京折叠》先后摘得雨果奖 但国内科幻作品总体不够“硬”

发布时间: 2016-09-09 12:08:20   作者:本站编辑   来源: 本站原创   浏览次数:        字号:[ 常规 ]

《江苏科技报》记者 孟 婧 胡 琴

想象一下,北京突然被折叠,场景就像电影《盗梦空间》里那样,整个城市在你眼前不断翻折变形……8月21日,中国科幻作家郝景芳所著的《北京折叠》获雨果奖最佳中短篇小说奖,这也是继刘慈欣的《三体》后,国人在世界性科幻大奖上再次斩获荣誉。

不过,相比于大家普遍印象中的科幻小说,“北京折叠”显得有些与众不同。它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科幻小说?又为当下的科幻小说产业带来哪些思考?一起来听听科幻圈“大咖”们聊《北京折叠》。

“变形金刚”的北京 冷峻现实不乏诗意阳光

“在《北京折叠》中,郝景芳构建了一个魔幻的北京,书中的北京是一座像变形金刚般折叠起来的城市。”重度科幻迷任冬梅早前就阅读了《北京折叠》,她告诉记者,书中北京进行了大面积工程改造,并人为分成三个不同物理空间,当其中一个空间出现时,另外两个空间就折叠起来,里面的人也处于休眠状态。三层空间,对应着三个不同的阶级,第三空间是底层工人,第二空间是中产白领,第一空间则是当权的管理者。每到清晨,大地翻转,城市折叠,不同阶层的人在完全隔绝的时空里过着各自的生活。跨越阶层的通道极其狭窄,并且需要铤而走险。

科幻作家、北京师范大学科幻创意研究中心主任、世界华人科幻协会会长吴岩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:“‘北京折叠’是经典的反乌托邦设定,反乌托邦小说的典型设置就是阶层的二元对立。”他说,这种设定比较常见,近年来众多的好莱坞电影,比如《饥饿游戏》《逆世界》《雪国列车》中都有体现。不过,一般反乌托邦小说的典型设置是阶层的二元对立,对立方是“上流社会和贫民,统治者和被统治者”,而郝景芳在《北京折叠》中加入了中产阶级,“让这个故事具有了更为冷峻的现实感。”吴岩说。

在郝景芳看来,纯文学主要关注现实空间,并表达现实空间;科幻或奇幻文学,则关注虚拟空间,也表达虚拟空间。因此,她将自己的创作归结为介于两者之间的“无类型文学”,即关心现实空间,表达虚拟空间。在科幻设定之外,以大笔墨塑造人物、完善故事。

在此之前,刘慈欣就曾为郝景芳的《流浪苍穹》等多部作品点赞。他说,郝景芳的作品与其他科幻小说的不同之处在于:为主流科幻题材洒上一层诗意的阳光,叙事中既有古典的味道,又不乏前卫的感觉。

科幻气息不够浓郁? 《北京折叠》是软科幻

“作为科幻小说,《北京折叠》到底科幻在哪?”《北京折叠》获奖后,不少读者迫不及待看完小说,却纷纷表示并没有感受到“扑面而来”的浓烈的科幻气息。

“相比于其他科幻小说,《北京折叠》具有鲜明的批判现实精神。”任冬梅认为,小说中有多处关于当前社会问题的描述,包括幼儿教育资源分配不均、流动人口等等。“小说以一种夸张变形的方式揭示了现实社会的真相,几乎就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。”

在科幻评论家李兆欣看来,郝景芳的作品属于具有强烈个人特色的那一类,这种特色可以归纳为“乐高风格”,即用失真手法刻画细节。当然她在写《北京折叠》的时候风格有了变化,但仍然保持着温和而客观的笔调。

不过,对科幻迷们来说,小说在现实批判之外,其实想要探索另一个深层主题:机器化和自动化对于人类经济社会发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?假如未来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取代了工人,这些工人全部失业怎么办?如果连人的劳动价值都受到了冲击,大多数人的劳动本身已经没有意义,那么他们生而为人的意义,又从何体现?

“相对于《三体》作者刘慈欣的宏大叙事风格,郝景芳的作品更关注个体、人心。这也让她的作品带上了‘软科幻’(指情节和题材集中于哲学、心理学、政治学或社会学等倾向的科幻小说)的标签。”在吴岩看来,目前国内科幻作品大多是软科幻,囿于专业背景等限制,真正硬科幻领域的作者不是太多。

科幻“黄金时代”尚未来到  未来仍要大开“脑洞”

“有人说,之前有刘慈欣和《三体》,如今又有郝景芳,我们和美国科幻的差距就只有一个好莱坞了。这个判断确实没什么大问题,除了一点:我们还缺几百个成熟作者。”李兆欣曾表示,“我们现在一年生产几千万字的科幻小说,几千小时的科幻影视,用户千万的科幻游戏,几百个亿的娱乐消费,有些数字甚至比美国更像世界顶尖水平。但我们只有几十个不错的科幻作家。”在他看来,国内的科幻仍处于不太成熟的阶段,像刘慈欣、郝景芳一样,普通读者能叫上名字的科幻作者真的少之又少。

李兆欣告诉记者,写科幻是有门槛的,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钻研调查的作品,只能按千字两百的价格出售,肯费心阅读的读者也不多,所以能坚持十年以上的作者寥寥无几。此外,科幻的门槛还在于懂得世界运行的机制,理解变化将会如何发生、如何改变世界,并将其表达在一个特定的情节里,这三点缺一不可,而当前国内能在这三点上具有综合实力的作者很少,能在一个作品里体现出这三点的更少。

吴岩也强调说,科幻文学在世界范围内呈现衰落趋势,现在我们要向远处看,要找到新的替代模式才行。“所谓的衰落是指科幻文学文类模式老化,无法反映这个时代的特征。目前的文类模式只能反映20世纪前期到中期科技跟现实的关系。”吴岩解释道,今天的科技远远超越“现实”,所以此种文类就显现出不足了。在他看来,科技正超越时间线全面“扑”向人类,很少有人能够应对,这是科幻作家面临的挑战。科幻作家要跳出限制,“脑洞”开得更大不失为一种办法,此外,只有等待着天才作家创造新的表现形式。

令人欣慰的是,后新生代的科幻作家正在慢慢崛起。李兆欣的另一个身份是科幻文化培育机构“未来事务局管理局”的合伙人,公司会定期召集科幻迷,组织科幻大师工作坊,目标群体就是“长不大”的科幻迷。对科幻产业的未来,他们有自己的看法,“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,科幻已经形成非常成熟的产业链,但在国内,科幻还是一种新生力量,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和市场潜力。”

“我们想帮助那些仍想写、仍在写、仍要写科幻的人,想栽下几株幼苗,想铺设几块地基,为了未来那些15岁的读者能看到为他们而创作的新作品,而不是只能回顾几十年前的作品,让阅读科幻沦为一种怀旧。”李兆欣感慨道。